2014年7月14日 星期一

別夏迎秋,龜在望安(四)


  在教學現場,行政瑣事常常是老師們的罩門所在,程序繁瑣而且不能不做,常常在教學課程與處理孩子狀況之餘,還要抽出時間處理行政細節;焦頭爛額往往是最常見的結果,能把活動方案排出來往往已是萬幸,要說精算然後找到最佳化的可能,幾乎是天方夜談。
  但這一切,從零二學期莉甄進入班群擔任行政助理工作開始,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轉變;瓦拉米之行、東莒方案、到這學期的望安行程,光光只是在會議中提出初步構想,莉甄就能夠策劃不同的交通路線,比較並且找出最精省的策略。
  這次期末活動要從宜蘭移動到澎湖南方的小島望安,中間需要轉乘至少三次,方案的交通路線複雜度堪稱本年度最高,從最早的包機方案(觸礁,旺季機位一票難求)、高雄台華輪方案(需要過夜,預算增加太多)、到最後底定的高鐵方案(團體特定班次優惠票),加上船班的聯絡組合;住宿場地的商借與備案,不同孩子不同上車地點的需求、回家接送的時間......一個看似簡單的行程背後有著繁複無比的行政細節,這些都在方案通過前後的短短的時間裡,讓莉甄一人處理完了。
  在這樣強大的行政支援之下,現場的老師就能夠毫無後顧之憂,專注面對我們真正的主題:孩子們。



  夏季學期第九週,行動班群結束澎湖行動課程,回到學校;老師們交接了一些望安島的最新狀況,包含了對我個人而言非常大的噩耗:
  有一家全家便利商店,在望安正在裝潢中,最近就要開幕了!
  這消息簡直是晴天霹靂,我心機算盡的把大家拐到這個觀光客不太停留的島嶼,很大一個因素就是因為這島上沒有便利商店;(注意到了嗎?東莒也沒有。)經驗的稀有性一直是我在設計各種外出活動時考量的要點,降低現代文明的干擾,特別是打破用消費換取滿足的生活慣性,都是這一類經驗中很重要的元素。現在本來人煙稀少的小島居然殺出一家便利商店,這叫我情何以堪?
  但箭在弦上,只能繼續走一步算一步了。



  火車高鐵交通接駁加設快艇轉遊艇,早上七點出門下午十七時到,足足十個小時的奇幻漂流,東北角到西南海,這是這個期末行程妥貼貼的寫照。
  和充滿遊戲攻略風格的東莒行不同,望安方案整個雷聲大雨點小,呃……我的意思是,聲勢浩大但是指導甚少;習慣等待指令的孩子們引頸而盼嗷嗷待哺但蝦米都沒一隻,醒悟的早的已經開始練習自立自強,下課時間就掛著網路搜尋望安資料,經歷過東莒求生之旅的孩子們更是心底雪亮,被丟到一個島嶼上自主活動,好聽點叫做行程自由充滿彈性,實際點就是不準備周全點就等著餓死。
  電腦網路全面開放三天之後,第九週週三中午,望安行第一次行程說明會,老師群的方案規劃初步揭露:望安行貫徹自由揪團制,各老師會有自己安排的行程,也開放同學自主揪團;行動條件只有兩個:以兩人以上作為最小單位,要下海的行程必須有老師在場。
  週三晚上有大團體時間,內容還在研議中;其他時段全面開放,島嶼海灘晚上八點之後基於保育理由禁止進入,違規會被罰款,確定商借到學校教室和風雨操場可以過夜,只要準備睡袋睡墊就可以過夜。
  這一天大致說明了活動進行的方式,也安撫了孩子們一直揣測老師會不會又是整人的心;QA時回答了包括第一天就會發下一千元的餐費,讓孩子們自己決定如何運用這一筆錢渡過四天三夜;平均算起來,一天餐費等於有兩百五十元,不亂花的話,是非常夠用了。



  第九週‧週五,這個學期在學校的最後一天,同時也是望安行前第二次說明會。
  每個孩子都領到了一張行程表和裝備檢查表;比較需要詳細解說的是行程表,多次轉乘的交通方式、不同的集合地點有不同的集合時間,每次轉乘之間也會有一些空檔是可以自由活動的;到下午五點抵達望安之前,孩子們會有多次解散自由活動再集合的經驗,能不能精確的掌握每次集合時間,會是這趟行程非常重要的課題。
  因應酷暑無遮蔭的小島這個場地特性,裝備表特別強調的遮陽防曬、補充水份的課題;為此這天集合的一開始,還請Alex跟大家解說了中暑會有的身體狀況,以及處理方式;強調兩人以上的團體行動也是為了避免獨自行動時中暑昏迷沒有人可以協助求救的可能。另外,和過去詳細解說每一條裝備的方式不同,這一回的裝備解說,只提醒了重要的幾個關鍵,剩下的都交由孩子們自行研讀,再讓孩子們提問。和過去幾回期末活動相較,這一回孩子更需要透過自己搜尋資訊,好替決定該待多少行李和怎麼帶。



  老師們的揪團行程也在這一天公布了詳細的內容;駿良延續生態調查的脈絡,會到島上去尋找蛇類,以及進行各種自然生態的探索調查,參與這個行程的孩子,需要事前準備相關的裝備,沒有經驗不知道要準備什麼裝備但是想要參與的,則請在說明會後找駿良詢問。
  泉景的計畫是這幾天都要露宿在戶外,早上想要去燈塔或是天台山看日出,行程相當有小鐵人專題的風格。
  「我應該也會睡在戶外,」駿良舉手補充:「要睡在戶外的人要注意,請一定要準備蚊帳,不然你會被蚊子煩死。」
  雨蓉提出想要探索當地的聚落,找當地人聊聊天,認識一下這個地方,看有沒有可能透過當地人的指引,去到一些私房景點。
  我(小跳)的行程是海與海灘,寫在黑板上的行程表列出了望安這幾天的漲潮與退潮時間點,我又補上了三個晚上的時間點:20:0021:0022:00
  「這三個時間,是這三天晚上月亮出來的時間;除了白天探索望安島嶼不同的海灘和海洋的行程之外,晚上我想要去看海上月出。看月亮從海平面升起,月光在海面上拉出一條長影,從跟夕陽一樣的紅色,漸漸的升高、變白。」
  宗儒的計畫是享受這幾天的行程,到處走走,讓自己比較輕鬆舒服的度過這四天。
  這張行程表,唯一確定的集合行程,敲定就是禮拜三晚上。這一天,我們將與孩子一起告別他們這個年級階段;然而大團體的行程內容依然保密到家,沒有公開。





  為了保有孩子們的期待,我們選擇先不公開大團體的詳細內容;看起來這是一個合情合理的決策,但是……
  實際上的故事是這樣的。
  望安方案決定之前與之後,班群會議中已經多次就結業儀式的形式與內容進行了多次討論,從時光寶盒到瓶中信、抱石頭寫上最討厭的人的名字罵他最後丟掉、到跳水或者丟人或者被丟下水等等每一種方案都對應了某些課題,會有某些效果;是要進行階段回顧的沈澱與整理,或是要給予孩子不同的新經驗,這些議題都在老師之間反覆激盪不休。
  一直到最後一次說明會的前夜,詩芳在班群會議中非常興奮的提出她構思許久終於豁然貫通的方案:「分成小組、一組準備一個演出活動‧‧‧(以下省略數千字)‧‧‧」
  泉景聽到一半就跳起來抗議了:「我沒有辦法配合,如果你一定要推這個方案,我就帶著我的小孩們一起逃跑!」
  「為什麼!這明明就很好玩!」詩芳大惑不解。
  「我最討厭救國團那一套了!什麼大地遊戲團康的!我超討厭的!」泉景振振有詞的說。
  「什麼?我最會帶團康和大地遊戲耶!」詩芳興奮的說:「救國團是我們那個年代的共同回憶啊!」
  「我也要聲明,我也不喜歡團康。」我也舉手贊同泉景:「我之前在人本待過六年,六年的人本森林育營隊裡面我們從來不玩團康和大地遊戲的。」
  「我們老師之間也太不合了吧!」駿良打趣說。
  這夜討論過之後,大致上底定活動形式以給出新經驗為主,但詳細的細節,還是得等到到了望安現場,觀察孩子們的狀態才能夠做出決定了。


放學後清空的教室

  週五放學,教室清空,孩子們陸續回家去了。
凌晨六點,東海岸的海上日出

  等安渡週末,七月十四日太陽升起之後,就是期末活動出發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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