餞秋緩行，家族野史（二）跑馬古道

　　九月五日，星期五，天氣晴。

　　跑馬古道，連接古老的宜蘭和台北之間的淡蘭古道其中一段，以路線寬敞甚至可以馳馬而得名；經過數十年的人工開發之後，許多路段都已經變成鋪著柏油或者水泥的產業道路了。也許是拜北宜公路之賜，這段連接礁溪的古道得以部分保留原貌，沒有被全面開發成真正的道路。

　　這一天，兩個孩子請假，另外外掛了兩個其他組的孩子進來；我在心底稍微數了一下，大約有一半的孩子是剛升上或轉入國中部，不常有戶外活動的經歷；以這條路線的強度來說，應該算是稍有負荷，但可以接受的程度。

　　不過很可惜的是，意外和應變總是伴隨著計畫而來。

　　補給完物資，離開礁溪市區之後，我們決定不走地圖上的正式入口，抄捷徑從溫泉鄉的市區小巷直接上切古道，估計大約可以省上四公里的路程；這個概念基本上沒有問題，唯一的問題在於「上切」這兩個字。

　　誠然捷徑讓我們省去了兩公里的之字形來回，但也因為如此，原本的緩上直接壓縮成短距離的陡上斜坡！

　　才踏上捷徑不到三分鐘，立刻就彰顯出團隊孩子之間的實力差距，被戲稱「自強號」的D君毫無窒礙的往前爆衝，一下子就遠遠的拋開團隊衝到看不見的遠處去；跟隨我較久的孩子們多半擁有相當的基礎體能了，還有邊走邊跟我抗議的餘裕，其他新加入的孩子們普遍落在隊伍的後方，努力調整呼吸與步伐的節奏。

　　「小跳！！！你騙人！你不是說這條路一點都不陡嗎！」小紅抓著我的背包喘著氣抗議著。

　　「呃……我說的是如果不抄捷徑的話。還是，我們也可以現在回頭，從步道的正式入口走，那邊比較好走。」

　　「那要走多久？」

　　「還好，兩公里而已，走過去再走過來接到捷徑出口，大概四公里吧！怎麼樣？要回頭嗎？」

　　「謝謝！」小紅沒好氣的說：「我還是走這條就好。」

　　起步的第一段路很陡，不完全是讓孩子們很崩潰的全部原因。

　　和去年每趟行程前都開說明會、詳細列出裝備清單發下行前通知的作法不同；面對今年這一群新舊交錯嗷嗷待哺啥事都沒想法的孩子們，我只在出發前簡短的開了個小說明會，說明了要走的路線和集合的時間地點，請大家上網做功課，準備方便走山路的背包、飲用水等等，就野放不再叮嚀了。

　　具體呈現的結果是，有人穿了完全不適合行走的有跟的鞋子、

有人穿了「真的是用來散步」的淑女鞋、

好幾個人背了會造成單肩負荷過重的側背包，甚至有孩子用雙手提著食物提到手酸肩疼。

　　光從裝備來看，這群人大約是預備去公園郊遊踏青野餐的等級，但我們走的是古道。

　　所以經過半個小時抵達步道山徑端的入口告示牌時，孩子們已經處於哀鴻遍野這樣的狀態裡，自然是不在話下了。

　　穿錯鞋、背錯背包、沒有帶夠飲用水；行前說明會時提過的細節一一應驗；對今年這一群散漫隨性的孩子們不啻是場震撼性的體驗，這也就算了，更慘的是還沒得抱怨──行前說明會上我可是都提醒過，也追問過有沒有任何疑問要問的──當場大家可是都說沒問題的。

　　「小跳，我可不可以先回火車站等你們下來？」

　　當然不行。

　　「小跳，那我可不可以在這邊休息，等你們從山上折返回來？」

　　別傻了孩子。

　　「小跳你是壞人！」

　　怪我囉？

　　連哄帶騙，等待兼拖拉，我們就這樣拌著嘴走進了跑馬古道。

　　進入泥土碎石路徑的古道之後，我請速度較慢的小紅走在隊伍最前面，規範兩個有爆衝自強號本領的孩子不可以走超過小紅，藉此控制整個隊伍的速度；即便如此，整個隊伍依然長長的拉開，綿延山徑前後大約超過一公里遠。

　　我讓雅惠跟隨照料隊伍前方比較快的孩子們，自己落在隊伍的最後押隊，又推又哄的跟著兩三個速度最慢的孩子們一起踱步往前走。

　　「需要跟你換鞋子嗎？」中間一次休息，我看著小Z因為有跟已經小扭到幾次的腳問。

　　小Ｚ想了想，搖了搖頭。

　　山徑蜿蜒平緩，大部分都在濃密的樹林之中，

偶爾會打開一角，讓我們得以眺看來時城鎮；天氣非常好，礁溪已經縮成小小的樂高模型，

更遠的地方依稀可以看見藍色的海洋，和天空的盡頭融在一起。

　　走走停停，一個多小時之後，我們追上了休息中的先發隊伍，孩子們七嘴八舌的交換一路走來的心得；經歷過多次外出經驗的孩子們紛紛表示這條路真的很簡單，但比起來還是比較喜歡去年的第一條三貂嶺。

　　「為什麼？三貂嶺比較難吧！」

　　「可是比較好玩。」０君簡短的回答。

　　「好玩在哪？」我好奇的追問。

　　「欸……感覺。」

　　我啞然，自己細細尋思，三貂嶺山徑全程有兩座小索橋，兩處瀑布，一道天梯，就地形多樣性來說確實是大勝跑馬古道，但地形環境的多樣性會衍生成「好玩」的感受，倒是我沒仔細想過的。

　　把想法放在心底；一一跟休息中的孩子們確認體能狀態：「小紅，還好嗎？」

　　「累死了！小跳你帶我們來走這什麼鬼地方！！！」

　　嗯，精神很好，沒有問題：「０君？」

　　「我ＯＫ。」

　　「小Ｂ？」

　　小Ｂ揮揮手：「讓我再休息一下。」

　　我看了看她的淑女鞋，嗯，以遊戲術語來說，裝備扣敏捷就是這麼一回事。

　　「自強號？」

　　「老師，自強號剛剛就已經開走了。」

　　啥？！誰去叫他給我等一下後面這些區間車啊！！！

　　休息後的孩子們開始動身上路，這一段山徑更加平緩，只是路面不太平整，對兩個穿著不適合鞋子的夥伴比較吃力，但徐徐行走也還算過得去。

這是無意間晃到相機拍到的照片，我覺得非常能夠呈現某些初履山徑的孩子感受：天旋地轉

　　半小時之後，孩子們在一處溪澗停了下來。

　　「小跳，可不可以在這邊休息？」

　　看了下時間，十一點整，我聳聳肩：「有何不可？」

　　作為在古道上的一條乾淨溪流，溪水裡有很多奇遇。

　　才坐下休息沒多久，孩子們就在水底發現了之前遊客留下來的麵條，垃圾；跑馬古道是一條輕鬆愉快的大眾路線，但幸好親和度沒有高到老少咸宜可以下車隨走隨到的程度，因此垃圾的汙染雖有但還不算嚴重。

　　但這已經大大的澆了剛看到溪水時滿心歡喜的孩子們一頭冷水了，本來想著天氣炎熱想要下去踩水泡腳的幾個孩子們都卻步了好一會兒。

　　「水面上還有浮著的油耶！好噁心！」

　　我放下背包，觀察和聆聽孩子們的討論；幾個孩子決定把垃圾帶下山，但是沉在水底的麵條光是伸手去碰的噁心感就讓所有人都卻步了，沒有人想要處理。

　　休息的時光很長，大夥兒紛紛拿出事前買好的午餐開始野餐，

有人把挑了比較上游的位置把雙腳泡在水裡，有人遠遠的爬到溪流上方比較大顆的石頭上面去，

雖說只是平緩的山徑，但經過一個早上兩個多小時的行走，還是帶來了相當程度的疲憊感。

　　大石、流水、樹蔭、微風，孩子們的笑語。

　　一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

　　十二點多，孩子們收拾完垃圾，起身繼續行程。

　　喜歡搞笑吸引人們注意力的Ｎ君翻到欄杆外，拉著繩索搖晃著，後方就是雖不深但也有相當高度的溪谷；我注意到之後斥喝出聲：「Ｎ君！你在幹什麼？！」

　　Ｎ君笑嘻嘻的看著我，我沉下臉，眼神不變的凝視著他。

　　周圍的孩子們注意到異狀，紛紛停止說話，看向我們。

　　Ｎ君雙手抓住繩子，前後搖晃身體一臉無辜的看著我：「沒有啊！」

　　「你所在的位置是欄杆外，後面就是溪谷，站立的地方是大石頭，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在你站上去的這個時候崩塌掉落？」我平靜的敘述著，繼續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還是你覺得，因為這個動作別人都不敢做，你做了可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就像是剛剛你在溪邊的大石頭上故意頭下腳上的下石頭然後一邊大叫一樣？故意做一些危險的行為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我沒有啊……」

　　「那你為什麼在那裡？」我平靜的提出質疑：「你可以告訴我，你的行動除了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之外還有任何的目的嗎？」

　　「………」Ｎ君進退不得的站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就是你唯一的目的，那麼，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這麼需要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嗎？」我心平氣和的拋出最後一個問題。

　　Ｎ君尷尬的自己默默翻回來，接下來一整路都沈默不語。

　　越過溪流之後是一段竹林山徑，走起來非常有氣氛，經過充裕休息的孩子們吱吱喳喳的一下子就走完了這個路段，還怨嘆怎麼這段路這麼短？

　　我走到隊伍的最前面領路，請雅惠去協助Ｎ君面對他自身的狀態；喜歡用誇張的行徑吸引周圍人們的注意力，是Ｎ君非常鮮明的個人特性，我並不確定在Ｎ君過去的學校這樣行為的效果如何，但在人文這個環境裡，這樣的行為其實是讓孩子們相當感冒的，某些程度上來說，這行為也對他自身的安全構成不小的威脅。

　　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被注意」是一個基本需求，在這個需求能夠被其他替代的策略滿足之前，任何改變的嘗試很可能都只是緣木求魚。但儘管如此，見縫插針的讓孩子回頭去看見自己，還是這個階段我們可以持續進行的事情。

　　只要能看見，就有機會改變。

　　穿出竹林，我們抵達了上新花園前的空地，雖然停止營業很久了，但這裡的道路修繕狀況依然相當良好。

跑馬古道在這裡中斷，銜接一小段上新花園開闢的柏油路。從處處有樹蔭遮蔽的山徑走到柏油路上，沒幾分鐘大家就感受到了秋老虎的威力，哀號著為什麼這裡會變成柏油路。

　　「欸？那個貨櫃屋好像有賣東西耶！」

　　「不會吧？開在這裡誰來買啊？」

　　隨著距離拉近，大家的猜測很快成了事實，那「真的是一間店」！

對於飲用水準備不夠的孩子們來說這根本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像是蜜蜂聞到花香一樣湧進店裡。

　　Ｎ君沒有進去，一個人默默的躲到一旁的樹蔭下，用樹枝玩樹葉。我和雅惠會合討論了一下剛剛雅惠和Ｎ君單獨會談的狀況。

　　「這是他過去非常習慣的人際互動方式，他自己也沒有仔細思考過。你剛剛說的話給他的打擊蠻大的。」雅惠簡單說了一下剛剛對話得到的判斷：「他需要多一點時間自己沈澱想一想，但是這個行為短時間應該還是無法改變，現在至少可以確定的是他被我們逼著面對『他自己在吸引別人的注意力』這件事情。這起碼是一個開始。」

　　我點了點頭，確實這並非一蹴可幾的狀態，能思考起碼是一個不錯的開始了。

　　等待孩子們都補給完畢，繼續上路；這一段柏油路意外的成為整段跑馬古道最嚴峻的挑戰。

正中午的大太陽癱瘓了大多數孩子前進的意志力，沒有風的上坡路更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孩子們呈現只要走到一棵樹的樹蔭下就不想要離開的狀況，弄得我們好氣又好笑。

　　拖拖拉拉走走停停，穿過半個小時的柏油路之後，我們終於來到跑馬古道通往石牌公園前的最後一段山徑。

　　和之前寬闊好走的山徑相比，這最後一段路根本就是隱藏關卡，入口處幾乎被長草淹沒，我指出路線的時候，孩子們全部轉頭用一種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我：「小跳？你確定是這條路？」

　　「是。」我告知自強號前進的方式，長草區需要先用竹竿打草驚蛇，確認過配備和注意事項之後，自強號就一馬當先的衝入山徑裡了。

　　於此同時，小紅持續焦慮的發問：「草這麼高遇到蛇怎麼辦？」

　　「放心，自強號已經去清場了。」我笑咪咪的指著遠去的背影：「而且，比起來蛇怕妳比妳怕它更多喔！」

　　「嗚嗚嗚小跳你是壞人…….」

　　「撒嬌沒有用喔，最後一段路了，轉個彎就到囉！加油！」

　　短短十分鐘的山徑，堪稱整段跑馬古道的精華所在。

　　從路徑的狀況看來，這條路顯然很少遊客通行，入口處荒煙蔓草，穿過入口處之後，就是保存狀況相當良好的森林路徑。

　　離開曝曬在大太陽底下的柏油路，鑽進森林底層的細縫裡；雖然一路上有好幾段陡坡，但陰涼的道路讓碎嘴的孩子們明顯的放鬆了。

　　「還要多遠？」

　　「轉個彎就到了。」

　　「小跳…這句話我已經聽你說了三次了……」

　　行行復行行，

短短十分鐘的最後一段山徑很快就到了盡頭，

衝在前方的孩子們已經歡呼著衝出步道，直奔視野良好的眺望台，

後方這一群速度和體能都比較吃虧的孩子們，則是二話不說的坐到涼亭裡大口喘氣，搖手表示不想再移動任何一步了。

　　我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最後這段陡坡大家恃著充分休息之後的充裕體力，幾乎是一路全速的衝上來的，雖然才短短十分鐘，但體力的消耗確實不是一般般，風景嘛～就算等一會兒再上去還是看得到的，這個時候就讓他們先休息吧！

　　漫步到瞭望台頂，
小Ｄ非常興奮的跑來說，這風景實在是太犯規了。

　　「去跟樓下的人說啊！」我笑吟吟的回答：「我就是想帶你們來看這個風景，才選今天這條路線的。」

　　「真的太犯規了，連龜山島都看得超清楚的！」

　　我伸手指向東南方的盡頭：「看那邊那個遠方海岸線彎曲的那個地方，那邊是蘇澳。」

　　「這視野實在是太誇張了！」

　　有的孩子在拍照，有的孩子就著天光絕景說說笑笑，整個早上行走步道的疲累在此刻都得到了最好的回報；

過了一會兒之後，涼亭的孩子們也一個個被說動，離開涼亭的椅子，爬上瞭望台眺看風景。

　　石牌公園，作為北宜公路九彎十八拐的最高點，同時也是宜蘭縣和新北市的分界線所在地，從公園往西走個幾步路，就越過了宜蘭縣界抵達新北市境內；我跟孩子們宣布我們已經從宜蘭走到台北了，幾個小孩聽了樂不可支的說：「小跳，這聽起來實在是太厲害了！」

　　是很厲害沒錯啊孩子。

　　休息、看風景、交換食物與加購山頂攤販的烤香腸，我們一起在山頂度過了一小段寧靜時光。

　　自從雪隧開通之後，北宜公路的車流量大大減少，也因此，我們今天的最後一個行程於是顯得分外困難。

　　「我們，搭便車下山吧！」

　　為什麼要搭便車？

　　關於家族活動到底要帶什麼，這方面的討論除了得視個家族孩子的身心狀態而定之外，更堪稱是老師們人生經驗的縮影。

　　我與雅惠都不是經濟寬裕的人，幾次討論之中，除了透過戶外活動來刺激孩子的身心發展這個共通議題之外，我們達成共識的另外一個議題，就是盡可能的培養孩子不要依賴金錢來解決問題的能力。

　　生活在當前的社會裡，「消費」幾乎可以解決大部分的問題，或者換個方式說，當前的時代是一個試圖透過各種媒體來說服你：「花錢就是幸福！」的時代，越來越多的孩子們的日常娛樂，就是消費。

　　上ＫＴＶ、看電影、逛街買衣服、去遊樂園‧‧‧我們的休閒娛樂漸漸的被消費行為全面取代，當我們說「出去玩吧！」，真正從事的行為往往只是「出去花錢吧！」

　　這並非我們樂見的發展，或者起碼，不是我們兩個過了月中就窮到脫褲的兩個老師樂見的發展，也因此，我們達成的其中一個重要共識，就是試著讓孩子們學會低度消費依賴的生活方式。

　　而搭便車就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歷程。

　　搭便車這個行動，除了攔車這件事情需要一點點勇氣之外，也可以讓孩子們調整現實和想像之間的落差。多數的孩子攔便車的方式都是道聽塗說的伸出手橫比大拇指（我真的不知道這種「常識」是哪聽來的），但實際上有駕駛經驗的就知道，身為司機，你真的不會去看路旁的路人伸出來的大拇指是直的還是橫的……

　　所以一開始的攔車行動全部宣告落空，幾乎是百分之百預料中事。

　　有些孩子們開始接受老師們的建議，調整自己的動作，大力揮手同時叫喊詢問，試圖讓稍微減速的司機可以清楚的聽見我們的需求；這個改變順利的提高了車輛被攔下來的次數，最後，我們終於順利的攔到一台載水果的大貨車。

　　司機聽完我們的要求之後，確認我們願不願意委屈自己跟水果坐在一起，孩子們忙不迭的點頭。

　　「那就都上來吧！」司機下車，打開貨車的側柵欄：「我可以送你們到頭城。」

　　小孩不敢置信的對望一眼，一起大笑歡呼了起來。

　　貨車有點高，欄杆打開之後，孩子們一個個互相協助爬上車子，

興高采烈的找到空位坐下，確認過全部人都上車之後，司機從外頭扣上了卡榫，叮嚀我們不要在行駛中站立起來。

　　出發！

　　山風拂面而過，

孩子們開心的拿著相機和手機拍個不停，

一路驚嘆眼前景色的變化；不時因為車輛煞車減速而驚呼出聲，九彎十八拐的山徑就在孩子們的笑語聲中飛也似的通過了。

　　下午兩點五十分，我們在頭城街頭下車，謝別了熱心的司機大哥，散步走回學校。

　　「我們走上去花了三個多小時，回到頭城只花了半小時耶！」

　　「這大概就是古道荒廢掉的理由了，機械淘汰人力啊！」

　　回到教室之後，我們討論了這學期的家族活動行程，除了像需要過夜的合歡山可能得視情況調整之外，大致上孩子們都同意像是今天這種行程的難度是可以接受的範圍。

　　只是對於漸進式的提升難度有點意見，但這點意見在每日體能訓練的第二選項出來之後，就徹底消滅了。

　　下午四點，所有夥伴毫無異議的通過了接下來的家族行程（註）；七日後，我們將重返一年前的家族活動起點：三貂嶺瀑布群。






註：關於家族活動的討論過程，請參閱「餞秋緩行，家族野史（一）」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