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世界公視大展精選,花蓮場,Day2下午。
這一天下午的放映場次有點爭議性,主題是「靈魂探戈」,放映的影片分別是日本NHK製作的「青春煞車」,以及德國WDR的「阿公阿嬤超速配」。
想去死,與熱烈的活著。非常對立的主題。
我們用這麼激烈的開場,進入了今天午後的影展。
「青春煞車」是日本NHK製作的節目,邀請了一些曾經自殺過,或者正處在非常想去自殺的人們來上這個節目,從非常多的徵選信件中一一挑選對象,最後才進入攝影棚,聚在一起成為一個節目。
節目的開場就是一連串想去死的人們的獨白,雖然節目的主持人是搞笑藝人,但連主持人都是篩選過的,也是曾經有過自殺念頭甚至實際採取行動的人們。
影片的氣氛很低迷,節目準備了幾個問題問出席的來賓,在關鍵時刻沒有得到關注就跳樓的,單純的需要用割腕來降低自己對痛苦的注意力的,不知道為什麼要活著,或者忽然想要閉上眼睛闖紅燈......選擇死亡的理由百百種,適應不良幾乎是其中大部分人都有過的處境。
忙著活,或者忙著死。看這部影片的時候,電影「刺激一九九五」主角的低語一直在我腦海裡迴盪著。這部影片沒有結論,但是聚在一起討論為什麼想要去死這件事情,某些程度上,會給人另外一種絕望中的力量。
我一面看著,一面想著朋友說我活在邊緣世界這件事。我可以明白熱烈的活著的心情,卻也能夠無比清晰的感覺到,那種無時無刻想要去死的狀態是怎麼一回事。這兩個世界都不停的在對我招手,一路走來,許多朋友依然活著,但也有不少人們,已經投身另外一個世界,在幾番嘗試之後徹底的永別了。
你們還活著嗎?如果,你們還活著,現在我們聚在一起的時候會說些什麼話,過著什麼樣的人生呢?
經過了低氣壓的「青春煞車」之後,短短的十分鐘休息,我們迎接了下一部德國WDR電視台製作的影片「阿公阿嬤超速配」。
和前一部片相較,這部片探討的則是年長者的感情生活;導演設定了角色與劇情場景,剩下的就讓演員即興演出;從影片的一開始,輕鬆的配樂和逗趣的對話,很快的就打散了前一部影片留下來的低迷氣息。
綜合的來說,這是一部可以輕鬆觀看的電影,劇情頗有趣,看一對又一對的年長男女互動非常有意思,有些對話非常的讓人感動,七分鐘換一個對象的簡單遊戲規則,讓人們進行一場又一場的快速對話,碰撞彼此的人生、想望、以及對活著與伴侶的期待。
和前一場次相較,同樣都是活生生的在螢光幕前說話,「青春煞車」的人們雖然活著,卻總不時透露衰敗死亡的氣息,然而在這部影片中,出場的老人們反而處處透露著「活著」的感覺。
什麼樣叫做活著呢?是生活的方式還是狀態?生命重視的是長度還是品質?
面對無解的疑問,在「青春煞車」的映後座談時,我首次拿起了麥克風發言,沒有預期的小結了我的人生。作為一個行走在邊緣的人,短短的三十來歲,我大約走過了影片中每一個人所在的位置。我曾經非常非常想要去死,試圖在疾駛高速公路上打開車門跳出去;也曾經是目睹上午還笑嘻嘻的同學,中午就躲在廁所割腕;我曾經陪著好友在電話中聊天,一個月後卻接到她跳樓自殺的死訊;有人在最脆弱的時候剛好陪到了,走過去了;有些人再也無法看到下一個黎明。
多年之後我站在老師的位置上,其實我非常迷惘,我常常不知道怎麼跟家長或者其他人解釋,其實活著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我重視教導引領孩子活下去的方式,遠勝過於其他知識與技能。我想告訴大家的是,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活著很艱難;如果你身邊會遇見那些想死的人們,請不要忘記,活著是一件艱難的事情,這才是與這些人對話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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